试论艾米莉·勃朗特的矛盾宗教观在《呼啸山庄》中的体现

来源：核心期刊咨询网核心期刊论文2014-04-30 14:031

摘要：引言 世界奇书《呼啸山庄》的作者，著名小说家兼诗人艾米莉勃朗特，是十九世纪英国文学史上最令人难以捉摸的人物之一。如同她使人困惑的个性，艾米莉在其作品中所反映出的宗教观也在评论家中引起强烈的争议。一方面，她被视为虔诚的基督徒。英国诗人及评论家

　　引言

　　世界奇书《呼啸山庄》的作者，著名小说家兼诗人艾米莉·勃朗特，是十九世纪英国文学史上最令人难以捉摸的人物之一。如同她使人困惑的个性，艾米莉在其作品中所反映出的宗教观也在评论家中引起强烈的争议。一方面，她被视为虔诚的基督徒。英国诗人及评论家西蒙斯·阿瑟写道，艾米莉始终“信仰她心中不朽的上帝”。[1] 20世纪美国著名批评家莱昂内尔·特里林也指出“家庭成员中就数她最为笃信宗教，最用道德说教” [2]。另一方面，反对之声似也言之成理：英国作家哈特利把艾米莉描述成一个宗教的反叛者，因为她“自尊心太强以至于无法相信除了她自身之外的其他力量，即便是上帝”。[3]评论家阿诺德·夏皮罗也曾提及艾米莉“从不涉足宗教仪式”。[4]

　　事实上，简单地把艾米莉·勃朗特归为教徒之列或加以反叛之罪都有失公允。长久以来，她深受两种截然相反的宗教观的困扰，常常陷入信与不信的两难境地。正是这种矛盾的宗教观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她的作品，尤其是唯一的小说《呼啸山庄》。因此，本文主要探讨艾米莉·勃朗特的矛盾宗教观的形成及其在《呼啸山庄》中的体现。

　　矛盾宗教观的形成

　　虔诚的“羔羊”艾米莉

　　艾米莉·勃朗特生于英国北部约克郡的一个乡村家庭，从童年开始，基督教对她的影响就一直很大。身为牧师的父亲常给她描述万能上帝与美丽天堂的故事。母亲的早逝使她在姨妈的抚养下成长，而其姨妈恰是一位忠实的基督徒。此外，神职人员与她家的交往甚为频繁。在这样的环境下，艾米莉不可避免地受到基督教精神的熏陶。

　　对艾米莉来说，宗教信念的内化还与她的悲观人性观密切联系着。性格内向的艾米莉在现实生活极少发现人性之善，正如她在一首无题诗中写道：“多么沉痛啊，想到世人，/尽皆虚假伪善且奴态”。悲观的人性观最终导致了她强烈的愤世嫉俗，迫使她投奔上帝求得精神上的慰藉。她曾经借由《我没有怯懦的灵魂》一诗来表露心境：

　　我没有怯懦的灵魂,/在世间的狂风急骤之处亦不战栗：/我看到天堂的幸福正在闪耀，/还有那信念同样在照耀，将我带离恐惧。 /噢，我心中的上帝！/万能且长存的神！/生命——在我体内已然沉睡，/而当我——不灭的生命——在您的胸怀中却得以生机勃勃！

　　反叛的“撒旦”艾米莉

　　尽管诗中对上帝的敬仰一览无余，但她在小说中的描写，常常表现得像个异教徒，究其根源，应源于她对维多利亚时代宗教现状的不满。当时的一份人口调查报告显示：绝大多数的宗教集会都为上层阶级所支配，而工人阶级中的成年人近半数无法参加。不平等的现状使艾米莉看透了上帝的伪善：他对全人类平等的爱不过是吹嘘，实际上却宠溺着富人，欺压着穷人。失望之余，艾米莉痛心疾呼：“没有承诺中的天堂”。

　　此外，艾米莉的叛逆个性也是因素之一。正如英国十九世纪著名小说家盖斯凯尔夫人所说，艾米莉的“这种个性，在男人中间都不寻常，在妇女身上则更罕见，有损于这种天赋的是一种顽强的固执己见，凡是有关她个人的是非感，一切说理她都置若罔闻”。 [5]恰是这种独特的性格，引导她与宿命斗争，与上帝抗衡。

　　2．矛盾宗教观在《呼啸山庄》中的体现

　　2.1 《呼啸山庄》内容简介

　　本书讲述了呼啸山庄的恩萧家族和画眉田庄的林惇家族之间的爱情与复仇的离奇故事。19世纪，在英国约克郡的荒原边上，一个名叫希刺克厉夫的吉普赛孤儿被老恩萧收养，却遭到老恩萧的儿子辛德雷的仇视，但他女儿凯瑟琳喜欢他。凯瑟琳虽深爱着希刺克厉夫，但由于地位的差异而无法表白。希刺克厉夫愤然出走，发誓报复。当他归来时，凯瑟琳已嫁给了画眉田庄的主人埃德加?林惇。希刺克厉夫先使辛德雷破了产，接着又骗娶了埃德加的妹妹，企图占领画眉田庄。 不久，辛德雷、凯瑟琳、伊莎贝拉、埃德加先后去世，希刺克厉夫便奴役辛德雷的儿子哈里顿和埃德加的女儿凯瑟琳，甚至对自己与伊莎贝拉所生的儿子林惇也恨之入骨。希刺克厉夫虽然达到了复仇的愿望，但并不感到高兴，于是在一个风雨之夜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去和他魂牵梦系的凯瑟琳相会。[6]

　　2.2 艾米莉宗教信念的体现

　　2.2.1伊甸园故事的重现

　　在这部小说中，伊甸园故事本身虽未被直接提及，却如同一条无形的线索贯穿小说始终。当人们第一次透过窗户看到艾米莉笔下的画眉田庄时，无不感受到其中的安宁与惬意，简直像见到了传说中的伊甸园。埃德加和伊莎贝拉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这座“伊甸园”里。不幸的是，凯瑟琳与希刺克厉夫，这两个备受责骂，不被宠爱的野孩子，离开了呼啸山庄那所地狱般的可怕房子，犹如撒旦的化身，闯进了画眉田庄这个圣地，搅乱了埃德加和伊莎贝拉的人生，打破了这座“伊甸园”中的平静氛围。然而，在这四个角色之间发生了一系列关于爱情与复仇的纠纷之后，画眉田庄这座“伊甸园”终于又重归平静，由小哈里顿和小凯瑟琳这一对新生代的“亚当”与“夏娃”所掌管。

　　可以说，《呼》是以伊甸园故事为范本，重现了伊甸园的初貌、危机、失落与重构。无疑，艾米莉就是想借用《呼》来道出心声：无论是粗暴的反叛者还是激烈的骚乱最终都将臣服于上帝的荣光。

　　2.2.2关于宽恕的教化

　　在《呼》中，希刺克厉夫和哈里顿是起点相近的两代人。他们都是孤儿，都在童年时代受欺受压，都具有男子汉气质，却被设置了完全不同的结局。

　　重返旧地的希刺克厉夫一生为复仇的念头所纠缠，花费大把光阴报复那些和他有宿怨的人们。虽然他一一实现了复仇计划，但是对他人的不宽恕终究只能导致他的人生悲惨落幕：他失去了生存的渴望绝食而亡。与希刺克厉夫的恶毒相反，曾经在儿时饱受其摧残的哈里顿为“宽恕和遗忘”的基督教义做出了好榜样。当希刺克厉夫的灵魂离开人间之后，哈里顿，这个自尊心特别强的小伙子，偏是以德报怨地守在他的尸体旁哭得好苦。在他落葬那天，哈里顿又用脸上的泪珠代替了诅咒声。无怪乎，他最终赢得了小凯瑟琳的心，两人获得了永久的幸福。

　　借助这两代人的对比，艾米莉正是想表达，能拯救世人的，唯有宽恕，唯有宗教。从此角度看，艾米莉的《呼》就是一面反映基督教宽恕精神的镜子。

　　2.3 艾米莉反叛精神的体现

　　《呼》一书常被当作是艾米莉批判基督教的证据，只因其中充满了抨击基督教和基督徒的叛逆灵魂和讽刺场景。这一点可以从书中人物的言行特征中得到验证。

　　首先，艾米莉给主人公取名“希刺克厉夫（Heathcliff）”，这就有意在暗示她对宗教的反抗。“Heath”是“Heathenism（异教；不信神）”的变体；“Cliff（悬崖；峭壁）”象征着力量。这两个词的结合准确地揭示了主人翁的异教徒的形象。整个故事从头至尾只有他一人是挑战道德与宗教的战士。从女佣耐莉的叙述中人们可以了解到，希刺克厉夫从13岁起就过着一种非基督徒的生活，直到死去，他手里没有拿过一本《圣经》。即便是在他临死前耐莉劝他找位牧师帮他祈祷，他一口回绝了：“不需要牧师来；也不需要对我念叨些什么。——我告诉你我快要到达我的天堂了；别人的天堂在我是毫无价值的，我不希罕。”

　　其次，女主角凯瑟琳虽出生于富贵人家，却在异教的环境中长大，被周围的人看成和希刺克厉夫一样的粗野。她甚至敢把《圣经》踩在脚下，扔进狗窝。她曾经向耐莉倾诉过她梦中的天堂：“如果我在天堂，耐莉，我一定会非常凄惨。……我只是要说天堂并不是像我的家。我就哭得很伤心，要回到尘世上来。而天使们大为愤怒，就把我扔到呼啸山庄的草原中间了。我就在那儿醒过来，高兴得直哭。”此时的凯瑟琳就像是艾米莉的传声筒，大声地宣告了她反叛基督教的灵魂。

　　再者，从辛德雷的身上也能发现基督徒的虚伪。且听凯瑟琳抱怨道：“正当辛德雷和他的妻子在楼下舒舒服服地烤火——随便做什么，我敢说他们决不会读《圣经》——而希刺克厉夫、我和那不幸的乡巴佬却受命拿着我们的祈祷书爬上楼。”可见在辛德雷心里宗教信仰根本无足轻重。就像耐莉所指出的：“他心里只放得下两个偶像——他的妻子和他自己。他两个都爱，只崇拜一个”艾米莉对基督教的质疑，不仅通过主人的话，还通过仆人们的嘴，通过这些卑微、平凡的人们的行为得以体现。全书最不起眼的人物老头儿约瑟夫最后出现的场面极具讽刺意味：他“严肃地把《圣经》在桌子上打开，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天交易所得的脏钞票摊在《圣经》上”，仿佛只须打开他那宝书，他的良心就立刻得到安慰，他那方才点数肮脏钱的双手就变得十分洁白了。艾米莉正如一位讽刺画大师，只消一两笔就入木三分地把一个伪善者的可憎面目勾勒出来了。[7]

　　结论

　　如上所述，在宗教问题上，艾米莉?勃朗特并非只是单纯的接受或者摒弃。而是既有虔诚教徒的一面，也有反叛“撒旦”的另一面。这种矛盾的存在正是其宗教观的一大特点，或者说，她所信仰的，所虔诚的，更是她心中理想化的“基督教”，是代表救赎的真、善、美，是仁爱，而非在她身边的，具体化、世俗化的基督教教义。与其说她是反对基督，不如说，她反对的是，借基督之名行伪善之事的教会及教徒们。或许艾米莉?勃朗特已经在此书的结局中模糊地向人们揭示了她的矛盾宗教观：“我纳闷有谁能想象得出在那平静的土地下面的长眠者竟会有并不平静的睡眠。”